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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(1)

    沙堡主很生气。
    沙堡主非常生气。
    沙堡主万分生气。
    因为他洗澡的时候,沙贝儿悄悄跑进来,偷了沙家的传家宝天蚕甲,并且被当场捉到。
    当然,被捉不是重点,重点是,堡主是怎么捉到女儿的?
    人家功夫好,就算在洗澡,也没放松戒心,一发现有人私闯,顾不得浑身是水,飞身逮恶徒。
    很好,小偷捉到了,很好,他那时光着身子,很好……嗯,他女儿现在看起来大概像个二十二岁的大姑娘。
    所以沙大小姐就被罚跪祠堂了。
    “沙、贝、儿——”沙堡主的吼声几乎将祠堂屋顶给掀掉,“你就不能换其他时间来拿东西吗?”他没用“偷”这个字眼,毕竟传家宝传的就是子孙,他就沙贝儿一个女儿,日后,天蚕甲也是留给她的,她什么时候想用,并不是太严重的事,他只是痛恨女儿选错了时机。
    “可是阿爹……”沙贝儿也有苦衷。“平常你又不会脱掉天蚕甲,除了洗澡和……难道要我趁你跟娘一起时进去拿吗?”
    闻言,沙堡主一个大男人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。
    “我管你什么时候拿天蚕甲?”从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来,沙贝儿的任性有一半是遗传自老爹。“你好端端的要它干什么?你又想——”
    “沙堡主!”
    “沙伯伯!”
    这时,穆康和赵天源听闻沙贝儿失手被逮的消息,不约而同赶来求情了。
    沙堡主的脸变得比炭还黑。“不要告诉我,这件事你们两个也有分。”
    “不关他们的事。”重义气的沙贝儿抢先道:“是我自己爱玩,与其他人都没有关系。”
    “你当老子是白痴啊!”沙堡主吼。“你什么不好玩,玩这个?你们最好老实招出,否则让我查出来,哼,我让你们跪一个月祠堂。”
    “沙伯伯,这事媳妇儿也是——”
    赵天源口才开,沙贝儿便怒道:“姓赵的,你敢说,我与你绝交!”
    “别吵了。”穆康自首。“沙堡主,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。”他把想要采参救人的事说了一遍。
    赵天源在旁边补充。“穆大哥不准我们跟他去……其实我早跟他们说过,把目标放在百草参上头太危险,要他们放弃,偏偏他们不肯。沙伯伯,你也劝劝他们,岑爷爷都九十好几了,就算有百草参也不一定救得活啊N苦为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冒险?”
    很奇怪,听完赵天源的话,沙堡主倒没那么生气了,反而冷静下来。
    “你呢?还要固执下去?”他问穆康。
    “人生在世,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”岑爷爷和百草参可能是他师父最后的希望,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回。
    “穆大哥!”赵天源恼怒。
    “赵兄弟,咱们做事,不是样样都要讲利益、求把握的。有时义之所趋,虽九死其犹未悔。”
    赵天源气死了,为什么这些人的脑袋都如此僵硬?他想起早逝的爹娘,不过学了几天庄稼把式,遇见天残地缺也不跑。直接拼命,留下他孤苦伶仃。
    他智慧未开时,听人说往事,只把爹娘当英雄,如今仔细想来,雪堡居民众多,大家联合起来,未必敌不过天残地缺,他爹娘根本不必挺身而出,只要跑回家里躲好,让护卫队去对付敌人,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。
    那种冲动之举根本不是义气,是笨蛋、是傻瓜、是白痴。
    “好了。”沙堡主说道:“这件事我心里已经有底,你们两个先出去。”
    “沙堡主……”他们还想替可怜兮兮跪在地板上的沙贝儿求情。
    “你们不必看她,我罚她不是因为她拿天蚕甲,是她偷看我洗澡。”沙堡主气鼓鼓地瞪女儿一眼。“告诉你,没跪足三天,你休想起来!”他气冲冲地走了。
    穆康和赵天源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。
    “天啦!跪三天?媳妇儿,你的脚受得了吗?”赵天源闷。
    沙贝儿看都不看他。她早说过,他若把采参一事说出来,便与他绝交,她说得出,就绝对做得到。
    “媳妇儿,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跟我呕气?”赵天源对她是又气又怜。“你还是快想想办法,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让沙伯伯消气,先免了你的刑罚再说。”
    沙贝儿照例不言不语。
    赵天源真有些愤怒了,她怎么这样不讲道理?
    “媳妇儿,你再这样,我就不理你了。”
    沙贝儿别开头。她早就不想理他了。
    赵天源气得一甩袖,转身想走,却被穆康拉住。
    “何苦为了我,伤害你们感情。”他先劝赵天源消气,才道:“我听说沙堡主对夫人言听计从,赵兄弟若能求得夫人谅解。说不定可以帮得了沙妹妹。”
    “对咧!沙伯母最疼我了,我去求,她肯定答应。”赵天源得到指点,欣喜地走了。
    “哼!”沙贝儿在他背后做鬼脸。“谁要承你的情了,姑奶奶就是想在这里跪三天,你管得着吗?”她越来越讨厌赵天源一见她就对她指导说教。
    难道“相公”都是这样,以为自己是天,做“娘子”的只能乖乖顺从?那么很抱歉,她做惯天王老子了,再不会做小。
    赵天源要找个听话的娘子,最好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,否则她跑到天涯海角,让他一辈子也找不到。
    不过……她笑嘻嘻地朝穆康招招手。“过来。”
    “你又干了什么坏事?”他走上前去,在她额头轻弹一下,“下回别干这种事好吗?偷看堡主洗澡的罪名实在是……”想到沙堡主的脸色,他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来。
    “我哪知道爹反应这样快,一下子就被逮到。”总之一句话——晦气。不过也不是没好处,她从怀里掏出一件银白色、半透明状的软甲。“喏,你有天蚕甲在身,采参应该更有把握了。”
    “堡主竟没将天蚕甲收回去?”
    “忘了吧?”她爹太忙着穿衣服了,落下一件天蚕甲,很正常。